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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中國雜志網 >> 文章精選 >> 恒河血
 
恒河血

中國雜志網 發布時間:2010/6/29 星期二 下午 5:39:00  瀏覽次數:13298
關鍵字:
[欄目]傳奇
[頁數]10P
 
恒河岸芳草連天,萬物繁衍,茁壯而蠻橫的生長,將傳奇,禁忌,慈悲,怨恨,成佛的妄想和嗜血的野性悄無聲息地掩埋。
除了,愛情。
恒河血
文/繆娟 圖/荊寅
 
 
七月,河水暴漲,濁浪滔天,漫延沿岸村莊。 
  饑荒,瘟疫,惡獸橫行。 
  餓殍遍地,地獄驚現人間。 
 
  修行的僧侶們在師父的帶領下從高山上下來,拯救活人,超度死尸。 
  年輕的沙加將手撫上一個人死后未合的眼,口中吟誦大悲咒,送他最后一程。 
  河水沖來尸體并不奇怪,可有活人直挺挺地順著水流下來,卻讓人詫異。 
  是個女人。 
  沙加泅水救她上來,女人身上衣不蔽體,黑夜里的眼睛,如野獸一般閃著妖異的光。她在他的懷里,微微地笑起來,不聲響。 
 
  撿來的女人不會走路,畜牲一樣地爬行。 
  任何人不能近前,否則她喉嚨里會發出“呼嚕”的聲音,指甲突然生長,猙獰地揮舞向來人。 
  這一夜,村里僅存的家禽遭了秧,被殘殺殆盡,而且被生吞活剝,死狀恐怖。
  當然是這女人所為,村民要殺了她,被僧侶阻止,只好咬牙切齒地將她關在籠子里,孩子們在籠子外用石頭打她,高聲叫著“孽障”。 
  沙加在忙碌的時候,看到這般景象,動了惻隱之心。他驅散了那群孩子,伸手,輕輕叫躲在籠子一角的她:“過來。” 
  她慢慢爬過來,靜靜看著沙加。 
  “你認得出我?”他問,手伸到籠子里。 
  女人看了看,又看了看,點點頭,手按在沙加的手上。嘶的一下,她鋒利的指甲劃過,他的手流血了。 
  他迅速的收回來,看著自己的手,不解的看看面前茫然無知的女人:“你難道真像他們說的,是個孽障?” 
 
 
  沙加為族長將身上的瘡治愈,眾人奉上寶物,他拒絕了。 
  族長于是問:“大師,你要什么?” 
“那個女人,”沙加說,“請您把她放出來,讓她可以四處行走。” 
  他讓族長很為難,這是危險的孽障,留她性命已是給了眾僧侶面子,如今,要從籠子里把她放出來,不,這是鋌而走險的事情。 
  沙加向他深深行禮:“請您。我會保證它不傷害村里的人畜。” 
  法師的話說到這等地步,族長只好同意。 
  沙加把女人從籠子里救出,緩緩對她說:“你從今開始,就呆在我身邊,不許傷害任何人或者是動物。” 
  說話的時候,女人看見老鼠,上去按住就要送到嘴里,沙加伸手,清脆的一聲,老鼠被打落在地,女人的手疼到骨頭里,獸一樣的被激怒了,忘了這是恩人,上去要撕裂他。只見一道金光,她被拋在石頭上,身體好像要碎掉。 
  這樣她粗野的心里也記住了教訓,這個人,善良的臉,卻不可悖逆他的意思,否則,會疼,很疼。
 
  沙加的時間在這個時候被分成兩半,大部分的時候,跟著師父為窮人治病,其余的時間,打坐修行。 
  佛祖此時與他對話,論經,說法,解答他心中的疑惑。 
  因而,雖然生活艱苦,滿目瘡痍,但是他的心里,從來是平靜的。 
  他的腦海里,常見到一棵樹,菩提樹,葉子綠得仿佛孔雀的羽毛一樣,風吹來,沙沙的響。 
 
  他把自己粗糙的食物分給她吃。 
  她把碗推翻了,他將米撿起來,放在自己的碗里,清楚地告訴她:“你看,這是今天的食物,你不要吃,那就沒有了。” 
  她這樣被餓了一天。半夜里,她有氣無力地叫,看著他盤膝坐在月光下,閉著眼。她卻沒有膽量離開。 
  后來知道,再難吃的東西也好過沒有,總要把肚皮填飽。
 
 
  她開始觀察這個男人。 
  他的臉,與眾不同。蓮花一樣的白,眉間一顆紅得發亮的朱砂。 
  這些是太過殘忍的鮮艷顏色。 
  她跟隨他,漸漸學會直起腰背來行走,可這樣并不好,樹枝會刮了臉,嗅不到土地的氣息,嗅不到漿果的味道。 
  她看他為人治病,可她有時弄不懂,有些人,斷手斷腳,孤孤單單,只是想死,他非要他們活下來,又是為了什么? 
  若是她,就幫他們提前上路。 
 
  這天夜里,他不在,出門去給一位剛剛死去的老人超度。 
  她留在陋室里,床上是痛苦呻吟的一個病人。 
  她聽得懂他們的話。她看見那個人看著她,嘴巴翕動著,說:“讓我死。” 
  她伸出手,被他剪掉的指甲剛剛長出一些,但,足夠鋒利。她只是用指尖,在病人的頸上輕輕一劃,他的鮮血流出,痛苦結束。 
  血,多久沒見的美味?她伸出舌尖舔一下,病人的血,味道不是很好,不過總好過薯藜,而且,又是溫熱的。 
  她暢快地喝了幾口,卻突然被人扭住頸子提起來,她看見沙加的臉。
  脖子要被捏碎了一樣的疼痛,她瞇著眼,想要告饒,卻說不出話來。只見沙加的面孔,一點點的在眼前放大,終于成了模糊的一片。
 
  她醒過來,又見明晃晃的月光,照在他白色的袍子上,照在他金色的頭發上。
  他回過頭來看她,聲音溫和:“醒了?”
  她摸自己的脖子,他說:“是,你還活著。”轉過身去,對著月亮,卻又在對她說話:“我是應該殺了你的。可是,想一想,又有什么必要?你懂些什么?你不過是一個畜生。”
  她心里說,你這樣想也好啊,我是畜生,請讓我吃飽,溫暖的血,筋道的肉,咬在嘴里都會咯咯響的人的骨頭……
  正想得開心,臉上便吃了一記耳光,她聽見他說:“這次我姑且饒你,你記住,以后給我斷了這個念頭。”
她心里有恨,捂著臉,牙齒都要咬出血來,卻不敢反抗,下定決心,總有一天,要吃掉眼前這個白凈凈,鮮嫩嫩的僧人。
 
 
  死掉的人,身份特殊,族人在他的脖子上發現了放血的創口,開始質疑這位慈眉善目,醫術高明的年輕法師。
  他不能說這是女人所為,又從不懂得為自己解釋。打坐的時候,年輕的心里有淡淡的不安,隱約中又看見翠綠的菩提樹,卻覺得仿佛離自己更遠了的樣子,腳下是一條河流,河水涼到骨頭里,低頭看,暗紅色。
  沙加猛的睜開眼,一身的冷汗,手捏著佛珠,捏的指甲發痛,看見女人趴在他的旁邊,聽見她第一次說話:“我餓。”
  他笑了,不去想剛剛頭腦中的業障,她終于肯說話,這微小的進步讓他高興,仿佛小孩子的進步看到父親的眼中,若能將這個東西教化,功德塔上也算又造一級浮屠。
  “要吃什么?”
  她搖頭說:“不知道。”他允許她吃些什么呢?
  他看著她:“漿果好不好?”
 
  女人學得乖了,逐漸掩藏獸性,再不去奢望那些甜甜腥腥的美味,他給什么,她吃什么;粗糙的衣裙也穿戴整齊了,偶爾說話,問沙加:“大法師,你眉間的那一顆是什么?”
  他回答說:“朱砂。”
  “自己點上去的?”
  “生來便有。”
  “作什么?”
  “修行成佛。”
  她伸手想要觸摸,被他頭一偏躲過。他看她的眼睛,透明的褐色,他伸手按在上面。
 
  他并非肉體凡胎。他在佛誕日,生于蓮花之中,白膚金發,額間天賜朱砂,身上手中有不期然的強大的能力,要人生,要人死,翻云覆雨,只掌之間。
  師父為他取法號“沙加”,只愿這樣非凡的他能承襲我佛釋迦的衣缽。
  只是,這成佛的過程,他仍需刻苦地修行。
  成佛,只差一步。
可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,他閉上眼,只覺得這一步,越行越遠。
 
  師父率領眾弟子去另一個地區診治病人,數月后才能回來。
  女人此時已經是女人的樣子,再不便與僧侶們同行同往。
  沙加將她留在村落里,一方面懇請眾人不得為難她;另一方面,手放在女人的脖子上說:“我若知道你沾上半滴人的鮮血,我一定親手扭斷這里。”
  她回頭看他,清清楚楚地問:“你是僧人,怎么能殺生?”
  他回答不上來,她卻笑了,靈巧的身子一竄,窩在自己的床角睡覺,背向著他,黑色的長發上掛著青草和野花。
沙加身在疫病流行的異地,每天的工作繁重不堪。截肢,止血,煎熬草藥,覆上硫磺坑埋尸體,超度亡靈,他有時候停下來喝一口清水,就想一想,她在做些什么呢?
  有的人被救了,卻并不領情。農夫對沙加說:“我只有一只眼。”
  “那你也能看。”
  “只有一只手。”
  “還可以拿起食物。”
  “只有一條腿。”
  “還可以走動。活著,總是好的。”沙加看著自己奮力救下的這只剩下一半的身體。
  “可我是一個人。”那一只眼里流出淚水,“家人都死了,你讓我活下來還有什么意義?”
  “你想我做些什么?”
  農夫說:“大師,請讓我死。”
  他無話可說,這樣看,自己作了些什么?勉強別人痛苦地活下來。他伸手,靜靜地伸出去,只一下,便可以結束這個殘喘的生命。
  有人在這個時候按住他的肩膀,師父看著他:“沙加,沙加,成佛,只差一步。”
  他回過神來,看自己這伸出去的,要去殺人的手,難以置信。
 
 
  沙加生病了。
  他還是個男孩子,20歲,蓮花一樣的肉體和心地。跟自己作戰,輾轉不平,又有艱苦的修行和工作,到底病倒了,昏迷在樹林里。
  有人抬他起來,背著他到有陽光的平地上,解開前胸的袍子,扇扇涼風,他稍微動一動,不久感覺有清潔的水渡入口中,芬芳甘甜,溫乎乎的似曾相識的氣息。
  他睜開眼,是女人褐色透明的眼睛,離的這么近,正把自己嘴巴里的水滴在他的嘴里,潤在他的唇上。
  他沒有力氣,動彈不得,看著女人艷麗的臉孔,與她唇齒相連。心里是感恩的情緒,還有她在身邊,還有她知道他費盡心力做了些什么。
 
  她的手扶在他的臉上,仔細研究這個人,這么漂亮的臉,因為生病,少了些許冷硬的線條,身上發燙,臉上發紅,此刻像個小孩子。
  小孩子,小孩子的味道是極好的,她沒有吃過小孩子,不過,又小又嫩的東西都是非常的美味,小雞崽,小老鼠,還有嫩草莓,她舔舔嘴唇,看見他眉心的朱砂,那里像個嫩草莓。她探過身去,想要咬上一口。
  這樣做就是不知深淺了,他閉上眼,輕輕呵斥一聲,女人的身體被彈出丈余,摔在地上,疼得要命,爬不起來了,看著他嗚咽,心里又添怨恨。
  他略微打坐,恢復了體力,看看女人,問道:“你怎么來了?”
  “他們不給飯吃。”
  他微微動容:“你怎么找的到我?”
  “我聞到你的氣味。”她仰頭看他,“后來氣味淡了,你倒在地上。”
  “我疲憊。”
  “……”她不懂。
  “我費力救的人,一心想要死去。”
  她咯咯笑:“活著的人讓他活下來,要死的人,你送他一程,這怎么難住了你?”
  他看自己的手:“我修行成佛,我不能殺人。”
  “那他不想活,你留他下來,還不如殺了他。”
 
  這個時候,思考一下,人各有命。
  有人生,有人死;有人一心向佛,有人靠殺戮為生;有人苛求活命,有人恨不得一死解脫。所以,誰也不要替別人去選擇,像他這樣,拖延人的痛苦,又害得自己心神迷惑。
  就這樣,沙加在河畔的陽光下想通了,微微笑起來,看身邊豢養了些許時日的這個畜生,只見她眼神閃亮,精力充沛,生機勃勃,知道她這一路不缺營養:“為什么不跑了算了?”
  女人慢慢爬向他,微微笑:“那怎么行?還沒有吃到你。”
他心里笑了一下,揚手又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,斥道:“畜生。”
 
 
  她留在他身邊,看著他恢復了精力,更努力地治病救人,可是隨和了一顆勉強的心,放任有些虛弱的生命靜靜離開。
  他逐漸發現她奇異的體質:不生病,不疲憊,偶爾刮破的傷口瞬間便會愈合,血不會流出一滴。
  她的從不流出的血,之后變成了珍貴的東西。
    族長的女兒被山中莫名的毒物咬傷,昏迷不醒,他的草藥用光,女孩仍不見任何起色,臉漸漸變成青黑色,生命一點點消失,沙加一籌莫展。
  她蹲在病榻旁邊,仔細地看。手伸出來,指甲漸漸變長,沙加以為她要殺掉彌留的病人,正要上前阻止,卻見她用鋒利的指甲劃破自己的另一只手腕,她的淺綠色的血滴下來,流在女孩的嘴里,她的身上漸漸有了生命的氣息。
  她回頭看他:“你看看她,你快看看她。”
  沙加上去給病人喂藥,孩子康復有望,徹夜守在門外的族人宰牲以祭天神。
 
  他看她,她也看他,昏黃的燈光下是小小的臉,她怔怔地說:“大法師,你不認得我了?”
  他說:“你的血也是寶貴的東西,記住,以后再不要做這種事情。”
  她點點頭:“我不想你著急。”
  “我知道。”
  他既然知道,她便很高興,甩甩頭發,又看他。
  他把手覆在她的頭發上,問道:“你可還記得從前的事情?”
  她想一想,搖頭:“河水沖得我冷,睜開眼,就是你。”
  她不知道自己是誰,可是,沙加想,他知道。
  這樣蹊蹺的來歷,奇異的體質,女人是傳說中的山林間老樹妖木的精靈,順著夏季里暴漲的洪水來到烏煙瘴氣的人間。
  她的綠色的血可以治病,彌足珍貴,可是就像最珍稀的草藥,若是被人發現了功效,就會被人搗碎,煎熬。人,是如此危險的。但是,他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,她是他養的,別人不能處置。
  他的手還放在她的頭發上,這樣凝視的久了,想的出神。她不明白,將他的手拉下來,看一看,嗅一嗅,白的透明的顏色,簡單清晰的紋路,隱隱草藥的香氣。
  她伸出舌頭,舔他的手指,一根一根,他沒有阻止,她吸吮,那手指上的肌肉緊張了一下,也沒有躲開;她這樣便更恣意,將他的食指含在自己白森森的犬齒間,用力咬了一下。這一夜他的心情真是好啊,這樣做,也沒有教訓她。
  她于是得寸進尺,慢慢站起來,掛在他的身上,到跟他等高的位置。看他的薄薄的嘴巴,她曾經品嘗過的地方,每每讓她回味,向往,這樣就要觸到了,就要觸到了,男人忽然變了臉,對她怒目而視,身上發燙,幻化出金光。
  她想,這下又慘了,閉上眼等著他再把她扔到什么地方,撞的骨頭發響,或者又一巴掌把她打的不知道東南西北。
   可是,她發覺自己被抱起來,緩緩放在床上,大法師美麗的手在她的眼前輕輕掠過,睡意襲來,她掙扎一下,便沉沉睡去。
  沙加盤膝坐下來,吟誦定心咒。眼前又是菩提,金綠色的,是樹葉,是陽光,還是女人的血?
  成佛,只差一步。
  年輕的他臉上有淚流下來,憐憫自己。
 
 
  這個女人的身份再與從前不同。
  從前叫她做孽障畜生的人們送來華麗的衣裙,印有古老圖騰的金銀配飾,奉之為神女,頂禮膜拜。
  她非常高興。再不用饑餓,再沒有寒冷,再不用吃沙加給她的粗糙的薯藜。
  喝美酒,吃羊羔,偶爾若是不高興,族長和巫師便誠惶誠恐,跪著問:神女要什么?童男女?
  很快便有窮人的親生骨肉被洗干凈送上。
  她糊涂了。同樣的事情,從前做,是罪過,現在做,便是給他們的恩賜。
  她伸手向嫩嫩的,還不知道恐懼的小孩子。肩膀上卻覆上沙加的手,不著力道的阻止:“我們離開這里。”
  她看他。跟他離開這里?現在這是一個要思考的問題。
  她的腦筋還運轉的不夠機靈,眼睛里看得見猶豫。手,還在向前伸,抓住小女孩的胳膊。孩子疼了,掙扎,終于哭起來。
  她也在掙扎,指甲陷在小女孩的皮肉里。天性與慈悲交戰,要自己舒服,還是要眼前的這個人高興?
  孩子的血流出來,哭聲凄厲。沙加放在她肩上的手卻松開來,她看著他離開,月光下,是長長的影子。
  此時,她明白一件事情,他不高興,她便會難過。她把小女孩子抱過來,舔舔她弄出來的傷口,那里瞬間愈合。
 
  第二日,有人不辭而別。
  此時已近深秋,雨下的軟軟膩膩,她趴在床上的時候想到他是生了她的氣而離開,心里卻好受起來。他的不動聲色,波瀾不驚的心終于也會為了她動氣。
  她一骨碌爬起來,仔細辨識他留下的淡淡的氣息,這并不難,她追的上他,追上他,就再不回來。他要她做什么,她便做什么,只要此后他永遠把她帶在身邊。
   她剛剛四腳著地地爬出她的屋子,卻被兵器擋住,冷兵器,寒光凜凜。她嚇了一跳。
  巫師問:“神女要去哪里?”
  她看他。
  巫師說:“神女哪也不要去,就留在這里。”
  話音未落,她被士兵抬起,又架進屋里。她的被拘禁的四肢在空中劃動,空有一身蠻力,卻不能掙脫眾人的掌控。
  女人被鎖在床上,繩子是生牛皮攢成,堅硬,辟邪,深深地陷在她的皮肉里。巫師跪在她旁邊,忽然張嘴唱古老的咒語,他的手中拿著小枚的黑色的蠟燭,來回晃動,女人漸漸失去意識,安靜下來,沉沉睡去。
  剛才的掙扎中,她的胳膊有小小的傷口,巫師小心翼翼的在那傷口神速愈合之前接下來她的點滴血液,對著陽光看,金綠色,透明,他笑:“寶物就是寶物。”轉頭又對士兵厲聲命令:“讓她逃了,你們,殺無赦。”
 
  沙加此時已經到了世界的另一端,閉目,盤膝,在沸騰的火山口上打坐。
  要成佛,要慈悲,要苦行,要忘記,要再不可回去,要再不見這個讓他心念亂的女人。
 
 
  女人不吃東西,便被人撬開嘴巴,填牲口一樣的裝進食物,他們需要她活著,提供靈丹妙藥。她的身體,總是被割開口子,擠出血液,醫治族中生了病的貴族,首領。
  如此這般,好像養熊取膽,人類很懂得怎樣蹂躪自然的生靈。
  她起先還是反抗的,可是越反抗便越會有更多的血液溢出,索性予取予求,靜靜地眼看他們抽取自己的血,腦袋里漸漸出現從前的幻像。
  她本是不能動彈的樹,僥幸歷盡千世劫,修成了女人的形狀,如今心里面的人,便是她從山上下來見到的第一個人,素白的臉孔,冷漠淡定,眉間一顆佛珠,艷麗,殘忍,他的樣子,他的樣子……
  她心里默默地說,大法師,你究竟去了哪里?
 
  人間此時,災害過去,安穩太平,沉甸甸的冬麥即將收獲,有人叫賣新鮮的玉米。又因禍得福,天賜神女,安靜地貢獻她寶貴的血液,保佑族人身體康健。
  恒河岸,歌舞升平。
    族長在飲酒,琥珀色,馥郁芬芳,席間眾美人相伴,曼腰豐臀,有綺麗的容色。
  巫師陪在一旁,說吉祥的天象,談來年的豐收光景,唱人人景仰,頌萬壽無疆。
  正是歡樂的時刻,士兵來報,神女逃跑了。
 
  巫師趕到的時候,女人已經從捆綁她的地方消失。
  族長怒喝:“不是叫你們看好她?她去了哪里?神女去了哪里?”
  守衛驚恐地下跪:“不知道,不知道,一眨眼,神女就不見了……”他話未說完,人頭便已落地。
  巫師道,請族長息怒,我有辦法找到她。
  繩索上還有女人奮力掙脫時不惜留下的血肉,他豢養多年的彎嘴禿鷲品嘗了神靈的味道,翅膀忽然靈動起來,怪叫一聲沖上云霄,它會把她找到。
 
  女人在深山老林間穿越,仔細辨認尋找他隱約留下的蓮花的味道,可是時間太久,香氣杳然,沒有溫度,這個人多大的法力啊,如今不知道遠在何方。
  她的受傷的身體與從前不一樣了,創口不再愈合,精靈的血液一點點一點點地溢出去,她的力氣越來越微薄,可是所到之處,受其恩澤的土地在深秋里山花爛漫。
  天空中巫師放出的禿鷲發現了她的蹤跡,這品嘗過她的美味的怪鳥瞬間收攏起翅膀,箭一樣地俯沖下來,利嘴刺向她的肩膀。
  女人在聽到風聲的這一剎那牢騷滿腹:我是誰?我為何受這樣的委屈?
  她在就要被啄到的瞬間回頭,伸出手臂,扼住疾馳而下的禿鷲的喉嚨,指甲陷在它骯臟的皮肉里,惡狠狠地看著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賊鳥:“我不吃你,你還來咬我?”
  禿鷲就要被她掐死,幾乎沒有生氣了,女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就放了手,大鳥撲棱棱地摔在地上,她踹它一腳:“沒死就快走!”
  她這個時候覺得累,再無法奔跑跳躍了,慢慢的行走爬動,仍然艱難的前行。
  她在心里說,大法師,你去了哪里?
 
 
  她聽到那只箭射過來的聲音,她聽到,可是沒有力氣躲開。
  箭刺到身上的時候不疼,她伸手去拔,拔不動,箭上有符咒,她被釘在那小塊土地上,再也動彈不得。
  眼睛,腦袋都是清清楚楚的,看到人來,看到惡形惡狀的臉,看到自己的身體被架起來沿著原路返回,聽見人說:“留不住了,煎成藥汁吧,長生不老。”
  她聽不懂,又覺得好像事不關己,只是在心里說,大法師,你去了哪里?
 
  人參,靈芝,何首烏,麒麟角,白象血,龍涎香,陽日陽時所生之童男,陰日陰時所生之童女,這平時瑰寶此時都成了煎熬神女時的藥引。
  紫金爐造好,祭天的典禮結束,吉時到,神女就要被投入爐中,人們紅了眼睛,等著享用這靈丹妙藥。
  可是,這個時候,空氣中有了些輕微的變化,說不清楚是風,還是雨,是腳下的土地,還是眼前的河流,所有人的心上,輕輕的,輕輕的一顫,難以捕捉,卻在一剎那被不安籠罩。
 
  她覺得被扔入爐中,應該是渾身火熱,可是此時遍體清涼。她聞到蓮花香,仰頭看,抱著她的是年輕的大法師,金發白膚的沙加,溫柔的眼睛,明明唇角含笑卻咬著牙說:“孽障。”
  “我沒有再做錯事情。”她反駁,“連要咬我的禿鷲,我都放了它性命。”
  “所以害得自己要被人殺掉?”他問到她的眼睛里。
  她嘆了口氣,慢慢地抬起自己的手,上面的皮膚不再有從前的光澤:“我不會死,再過些年,我還會修回現在的樣子。”
  沙加說:“可是你知道,我不一樣,原來我不是佛,我只有這一世,我等不了那么久。”
 
  劍拔,弩張,冷兵器有野蠻強悍的味道,蓋過蓮花香。
  巫師看著這年輕的僧人懷抱著奄奄一息的女人,他確是曾經救過一些族人的命,可是,這寶物……大不了,分他一杯。
  “法師,神女留不住了,做成長生不老的靈藥,也請法師品嘗。”
  留不住了,留不住了,沙加心里說,他回來得這樣晚,如今看著她漸漸枯萎。
  他輕輕笑了一下,抱她的頭,貼在自己臉頰上,慢慢地說:“要是我的血能救你……”
  她搖搖頭,沒力氣說話。
  他不是佛,他只是個凡人,怎么救得了她?
  
    巫師手落令下,士兵手持利刃上前要刺殺沙加搶回神女,他們的眼中,神女已不是神女,是不老,是永生。
  他還是抱著她,仔細地看,離奇的相遇,短暫的相處,長久的分別,他從來不肯善待她,只當她是孽障,可是,這孽障在月色里偷偷地看他,眼光溫柔;這孽障不敢違背他的話,當神旨一般的遵守;這孽障親吻他的手指,嘴唇,渡來冰涼的山泉;這孽障不計生死要找到他……
  劍氣催動冷風,冷風吹起長發,長發輕輕浮動,柔軟的與劍尖相抵……
  他不愿意屠殺,可是他不得不,否則意難平。
法力高強的沙加在即將成佛之際,墮入殺戮的深淵。
 
 
  這是恒河上游一個強大的部落,傳說中以族長統治英明,巫師法術無邊,士兵英勇頑強而聞名,可是,這一天,有人看見,恒河自這一段開始,血浪滔天,整個部族,無一人生還,像神輕輕按滅一束火焰。
 
  人的血肉反過來滋養了土地,災難之后,這里肥沃起來。芳草連天,萬物繁衍,茁壯而蠻橫地生長,將傳奇,禁忌,慈悲,怨恨,成佛的妄想和嗜血的野性悄無聲息地掩埋。
  除了,愛情。
  只見女人化作菩提,立于恒河岸邊,金綠色,枝繁葉茂。
俊美的僧人閉著眼,盤膝在樹下已入定多年,從來不離不棄,只等,她又成人形的那一天。
編輯/Grac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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